指导单位:浙江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
	协办单位:浙江省陆俨少艺术研究会、浙江省山水画研究会
	学术主持:茹峰
	策展人:吴顺华
	开幕时间:2025年11月7日15:30
	开幕式地点:浙江美术馆1号厅
	
	远行是生命与自然和解共生的过程
	每一个久居城市的画者,都是意在山林的远行者。
	人类不过是自然史诗的晚到读者,我们只需心怀谦卑,聆听他的声音,感知他的脉动,尊重他的存在。但在艺术家眼里,苍茫天地间的一汪水,一棵树,一块石,又是人与自然之间的深刻理解与合作,静默而有力。于是人文的高贵与对自然的谦卑在艺术家手上交织,咬合,相生。
	从此写生成为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。
	西方绘画的写生是一场“认知世界,确立自我”的外向性理性探索。西方哲学自笛卡尔“我思故我在”以来,确立了主体(画家)与客体(自然)的二元对立关系。画家作为认知主体,站在自然对面,对其进行观察、分析、研究和再现。写生就是这种主客关系的典型实践。
	中国画的写生则是“参悟造化,与道冥合”的内向性心灵观照,是饱游沃看后的心记;是经过提炼、升华的意象;是人格化的自然。画家是参与者、融入者,观照而为己造镜栖居。直到19世纪中叶,后印象派的崛起,自然成为其情感的载体,写生从“再现”走向了“表现”。中西方的写生观在某种意义上才开始从平行走向交织。
	对比并非一较高下,而是这种比较为当今的中国画家提供了更多参照。面对自然同时将理性分析和自我投射融入,是技与道有机共存的双赢局面。
	我们在余昌梅的画里,看到了这种与自然对立统一的辩证。他深谙传统不是庙堂之上的佛龛,而是可以闯入找一件趁手兵器的“东海龙宫”,可以膜拜,不必“神化”。
	一个优秀的画者总是把无数幅艺术史的经典掰开、揉碎、嚼烂,成为自己凝练生命的养分。再如老渔民般织出适合所需的网孔,在艺术史的浩瀚大海中以丰富的经验精准地抛下大网,攫取属于自己的“渔获”。
	前人皆投身自然,历经山川大地而开一代画风。余昌梅也将董其昌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奉为圭臬,南方的钟林毓秀,北方的苍茫寂寥,瀚海的烟波浩渺,甚至是雪域高原的尖峰巨障都成为他这张大网的捕获对象。他用远行的背影涤除陈腐、激活笔墨,化万千于胸中丘壑。与自然和解共生,与时代精神合拍。
	因此,在余昌梅的画里,你能听见山林田园的声音。
	即将在浙江美术馆展出的“远行——余昌梅写生作品展”,集结了一众小画。很多人调侃展览尤其是个展就像褪去衣衫与观众坦诚相见,接受所有人当面的褒奖或背后的批评。如果是一个纯粹的画者,这是需要底气与勇气的。而在大型美术馆做个展不是每个艺术家都可以做到的,他需要学术水准、资金、人脉等多方面因素。当这些因素都具备时,多数人都希望抓住机会将自己的十八般武艺悉数展现,渴望着鸿篇巨制悬挂于庙堂高墙。
	而余昌梅全部以小幅写生作品示众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。因为它小,直接,鲜活,真实,甚至不容有失。今天在这里展示的120件小作品的“小展览”,代表了余昌梅在远行轨迹里的尽精微,致广大。他就像攀登者在暴露感极强的山脊线上行走,危险却醒目。这恰恰是他用藏一手和露一角的方式,不动声色的表露“大野心”。
	把“远行”作为展览的主题,它就像一个正在直播的旅行博主,似乎在引导观众进入他的引力场,在宣纸上洇开山脊连绵的逶迤,浪礁缠绵的和鸣,幽谷白练的山风……
	此刻,仿佛忽然明白余昌梅以远行丈量山野,并不是为了慌腔走板游逸自然,而是想用写生做支点,撬起被日常掩埋的精神原乡。我们在他的作品里仿佛能依稀听见他的气息与山风交织,又好像是藏着未完成的诗稿,让久居藩篱的人们在作品前结痂重生。他希望把作品当作一面棱镜展现给观众,让每个观众从中看见自己的山川湖海。
	这些小作品无论对于作者还是观众,都是远行的深情凝望,他像是一项没有授勋仪式的荣誉,见证了余昌梅这些年行走自然海纳天地的胸中大块。
	墨香里或许还残存着山野湖海的清冽,那是远行者留给观众的注脚,也是余昌梅用笔墨丈量大地的生命纹路。
	(文/吴顺华,2025年10月)